忙碌的小孩

下午出門遛娃，剛好趕上小區裏的小學放學。校門口附近有幾個年輕人拿着傳單跟路過的小學生們推銷籃球興趣班，孩子們基本上都是擺擺手就過去了，不予理會。是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還是被教育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講話？

正這樣想着，這時看到一個被攔住的小男孩仰着臉很大嗓門的跟向他推銷的年青人說：還籃球，你知道我有多忙嗎？我週六要上英語和鋼琴，週日還有作文和體能......邊嚷嚷邊和朋友一起走遠了。

聽了他的話，我不禁啞然失笑，果然是很忙！而下一秒我忽然想，剛剛過去的那些沒有理睬推銷的孩子，是不是也因爲自己很忙啊？

我想起兒子上幼兒園時，有一次去接他放學，看見班主任老師在跟一個媽媽說話。老師語氣有些不滿，有些急躁：她才幼兒園，你不要給她報那麼多興趣班，搞得她那麼忙，練鋼琴也不能練到那麼晚，一定要讓她睡好覺，這幾天上課都打瞌睡，她還這麼小......

我還想起兒子上了小學，有一次去接他放學，旁邊站了兩個接孫子的爺爺在聊天，聊着聊着就比上了。這個說，我們週一奧數，週二鋼琴，週三英語，週四跳舞，週五書法，每天都不閒着。那個說，我們也是每天都有，不過英語不用出去上，他爸是英語老師，在家教。

我又想起我的一個同事。下班一起回家的公交車上，她總是會打電話給她放學早的兒子說：飯和菜都放在電飯煲裏，你按一下開關，熱了自己趕緊吃，等我到家了就可以去上課，不然會來不及的！

耳濡目染了那麼多，說起來對這種事早就不會大驚小怪了，可某天跟兒子一同學的媽媽聊天時得知她家小孩一週有八個課外班，內心還是唏噓感嘆了半天。現在的孩子啊，真是從小就開始日理萬機了！

有的家長說，不學行嗎？別人都在學，等他看到別人都啥會而自己啥都不會，他會怨恨你的！有的家長說，不能讓他在家閒着，不是看電視就是打遊戲。有的家長說，技多不壓身，多學點沒壞處。有的家長說，這是爲了他的將來啊！還有的用一句“身不由己”替代了千言萬語。總之，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孩子們都忙起來了，而且每個家長都會賦予這種忙碌不同的意義，有了意義，纔能有存在的合理。

但是，作爲第一當事人的孩子，卻大多被剝奪了討論意義的權利。誰願意聽不成熟的他們去講沒有遠見的道理？他們只能接受並相信父母給出的定義，然後爲之努力。

他們，就這樣被選擇了自己童年的生活方式。

別再說什麼“起跑線”問題了，據說現在的起跑線已經提前到“子宮裏”甚至“射精前”了，跟他們有什麼關係？